等做完最后一个人要的肉夹馍和凉皮，江凛便将招牌反过来，不再卖了。
这让许多闻着香味找过来的人都止不住的惋惜。
“老板，你那里不还有饼和肉，我出两倍价格买。”
“我也出两倍！”
“哪有东西没卖完就收摊的道理。”
“对啊，老板你这也太佛系了。”
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话，江凛摆了摆手道：“不卖了，剩下的是自己吃的。”
赵海两口子一听，收拾的动作更快了一些。
等收拾完，江凛自己留了两个肉夹馍，便将剩下的全部做好放到大筐里递给赵海。
赵海接过来，两人看着满满的一筐，脸都要笑成了了一朵花。
“海哥，这也收拾差不多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我开车送你回去啊。”
“不用了，也不远，我正好溜达溜达。”江凛挥了挥手，便走进了人群当中。
明月当空，天空像是泼了深蓝色墨水的油画，微风习习吹来，吹散耳边的喧嚣。
他沿着湖边走着，渐渐就远离了人群。
月亮碎在湖里，散成点点的亮光，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，江凛的心难得的平静了下来。
他坐在湖边柳树下的椅子上，吃着手里的肉夹馍。
这时，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。
江凛循声望着，只见离他不远处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他。
她的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，脚边落着一个易拉罐，刚才的声音估计就是易拉罐掉在地发出来的。
看着小女孩的哈喇子越流越长，江凛挥了挥手里的肉夹馍朗声问道：“你要不要吃。”
小女孩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，像鹌鹑一样脖子一缩连忙后退了一步，转身就走。
走了两步后，又急匆匆的回过头，一脚踩在易拉罐上，踩扁后熟练的扔进袋子里。
江凛看着她小小的身影，起身往四周看了看。
这么小的年龄，竟然没有个大人看着。
尤其公园里正举办着美食节，人流众多，怎么想都不安全。
他犹豫了一会，便跟在了小女孩的身后。
小女孩走的不快，头上绑的麻花辫蔫哒哒的垂在背后。
可看到地上有瓶子时，便小跑着捡起来塞进袋子里，两个麻花辫都有些欢快起来。
离得近了，江凛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很是破旧，领口都是拖了线的线头，但却很是干净。
很快，小女孩就发现了身后跟着的江凛。
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，便哒哒哒的奔跑了起来，两个小短腿换的飞快。
“小妹妹，你别跑，我不是坏人！”江凛连忙追了上去。
听到背后紧追不放的脚步声，小女孩拖着袋子跑的更加飞快。
江凛无奈大步追了上去，拦在女孩面前：“你这小短腿跑的可真够快的。”
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眼睛，防备的看向他。
“小妹妹我不是坏人哦，你家人呢？”
可能是江凛的表情太过于真诚，不像是坏人，小女孩这才缓缓的开口：“在家。”
“你这么小就一个人跑出来，很危险的。”江凛说完看了眼她拖着的大袋子继续道：“这都是你自己捡的呀，真厉害！”
小女孩一听表情自豪了起来：“我挣钱给奶奶看病。”
江凛听到，心里很不是滋味：“那你也太厉害了，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，你还不回去吗？”
“现在人多，会有很多瓶子。”
“那你能教教我怎么捡瓶子吗？”
听到江凛这么说，女孩皱了皱鼻子：“你这么大的人，连捡瓶子都不会吗，这个不是有手就能捡吗？”
江凛：“…………”
“你教我捡瓶子，我请你吃肉夹馍怎么样。”
小女孩看着，闻着那浓烈的的香气，眼睛都直了。
半晌，才有些挣扎的说道：“好吧。”
江凛将肉夹馍递给她，笑道：“那你先趁热吃吧，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小女孩犹豫的接过来，嘴角都湿润了起来。
她低下头，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，眼睛一下就亮晶晶了起来。
“好好吃哦。”
江凛看着她吃了一口就收了起来，不由的问道：“怎么不吃了？”
“我一会要和爷爷一起吃。”小女孩说着拉着他的手有些急切的向前走去：“咱们快点，你不是说肉夹馍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江凛鼻子一酸，看着前面小小的身影，似乎与二姐小时候的身影渐渐重合起来。
那是，她也是一如这般拉着他的手：“小凛子，咱们快点，江姨等着我们吃饭呢。”
只不过物是人非，终究没有了等待他们的人。
一路上，小女孩都十分认真的在给他讲着自己的经验：
“去垃圾桶里找瓶子时，可以用棍子翻一下，里面有很多脏脏的东西。”
“公园里的瓶子最多，因为有很多人来这里吃饭。”
“这种大瓶子最贵，能卖一毛钱一个呢，剩下的这种小瓶子一块钱一斤。”
“还有，你捡瓶子一定要把里面的水倒干净，要不然人家不收的。”
两个人一边走，一边捡瓶子。
可能因为美食节过来的人太多，很快，小女孩拖着的大袋子就给装满了。
她犹豫了一下，十分不舍又坚定的将袋子递给江凛：“这一袋子就给你了，谢谢你的肉夹馍。”
江凛失笑，蹲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：“肉夹馍是我给你都学费，这瓶子也都是你捡的，我不要。”
“你真的不要？”
江凛摇头。
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他一会道：“那我就回家了，爷爷还在等我。”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江凛接过她手里的袋子：“你正好在给我讲讲还有什么能卖钱的。”
“那...好吧。”
两个人一路走着，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响起，清棱棱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