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宋菲雨那张扭曲变形的脸，眼泪一颗颗往下掉，她拼命摇头否认，“不，我妈妈不是贱货，我也不是！”
    苏棠朝两手攥紧宋菲雨掐在自己脸上的手想要推开。
    可宋菲雨年长她几岁，两人的力气相差悬殊，她压根就推不开。
    她不能理解，赵妈妈对她那么温柔说爱她，她的女儿却这样恨她。
    “赵妈妈，赵妈妈……”
    弱小的苏棠朝哭喊着想找那个说会保护她爱她的赵妈妈来救她，可是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哭喊，赵妈妈都没有出现。
    “贱人！你别以为我们家收养了你，你就是我们宋家的小姐，你做梦。你就是一个贱人！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苏棠朝猛地睁开双眼，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些恶毒的咒骂。
    她坐直了身体，发现自己还在车里，车外灯光璀璨，她的心却是一片冰凉。
    没有无缘无故的恨，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。
    苏棠朝自嘲笑笑，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，宋菲雨挨着萧琢坐得很近，低声和他说话。
    她目光冰冷看着他们，眼底都是寒冰。
    萧琢感到一丝异样，他循着方向看去，却只看到苏棠朝好看的侧脸，她长发披散，头轻轻靠在车窗上，手指随意地在玻璃上划动，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。
   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落寞和伤感。
    城市的灯光像是被晕染开了般在她脸上滑过，不断明灭变换。
    她美得有些不真实，像是幻影，随时会破碎。
    然后消失不见。
    让人心里发慌。
    她抬眸看向后视镜，两人目光相撞，他漆黑的眸子顿了顿。
    无端的，朦胧的异样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蔓延。
    直到宋菲雨疑惑的声音传来，“咦？这是什么？你车里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？”
    她手里拎着一个巴掌大的蓝色哆啦a梦公仔。
    很显然这种可爱的东西和清冷的萧琢怎么看怎么不搭，却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车里。
    这是女孩子才喜欢的小玩意。
    她心中警惕，脸上仍是平淡的疑惑。
    萧琢淡淡扫了一眼，“有人送的。”
    “这么可爱的小玩意，该不是家里哪个小朋友送的吧？”
    萧家旁支众多，萧琢的堂弟堂妹很多，经常会去萧家老宅做客。
    宋菲雨其实想直接问“不会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吧？”
    但她知道萧琢的脾气，他不屑说谎，更反感被怀疑。
    加上在男女关系上他一向洁身自好，她无凭无据就怀疑他肯定会惹他厌烦。
    萧琢眼神很淡，“不记得了。”
    宋菲雨闻言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，她把蓝色公仔攥在手里，“那给我吧，我看着它挺可爱的。”
    没有得到回应，她直接将蓝色公仔收入自己包里。
    萧琢唇瓣动了动，最后还是没说什么。
    车子很快到达宋家别墅，萧家的司机经验老道，一路平稳顺滑。
    三人下了车，宋菲雨依依不舍拉着萧琢还想多聊一会，苏棠朝站在她身后很安静地等着两人道别。
    萧琢将手臂从宋菲雨手里抽出，声音没有起伏，“进去吧。”
    “好吧。”宋菲雨只能作罢，“那我明天再去公司找你。”
    萧琢视线越过宋菲雨扫了苏棠朝一眼，她从车上下来后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苏棠朝跟在宋菲雨身后，两人刚进宋家别墅主楼客厅，宋菲雨立马变了一副面孔。
    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，眼神里带着七分高傲三分鄙视。
    “虽然你说论坛里关于你和萧恒的事情是别人造谣，但是我还是要再问你一句，你真的没有和他在谈恋爱吗？”
    “真的没有。”
    苏棠朝眼神里露出怯意，小声说：“姐姐，我真的没骗你，我也不敢骗你。”
    宋菲雨满意地笑了，“谅你也不敢骗我。
    你别忘了，你那死人哥哥可还靠着我们宋家吊着命呢。
    没有我们，你们什么都不是！”
    苏棠朝一听她提到苏时鸣，低垂的黑眸中落下一抹暗色阴势。
    “你别怪我没提醒你，萧恒是萧琢堂弟，他虽然不是萧家内定的接班人，
    但也不是你种种人可以随便高攀上的。
    而且我早听说了，萧恒母亲中意的儿媳妇人选是陈家大小姐陈可，
    哦，好像和你同个学校的呢。”
    宋菲雨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，露出闪耀的钻石耳环，一脸傲慢。
    “不要妄想任何不属于你的东西，别想着和我一起进萧家的门，你连帮我提鞋都不配，知道了吗？”
    “知道了，姐姐。”
    苏棠朝小声回答，身体微微发抖。
    “记住，你就是我们宋家养的一条狗。”
    宋菲雨见她一副懦弱害怕的模样，满意的笑了。
    这才对嘛，是狗就得乖乖听话。
    主人让去东就不能往西。
    说话间宋泽从外面回来，宋菲雨变脸速度很快，笑着迎上去，“哥，公司的事情处理的怎样了？是关于和诗颖姐姐公司的合作项目吗？”
    “处理得差不多了，很快新产品就可以上市，各个渠道都要打点，你们市场部没问题吧？”
    宋泽看到一旁的苏棠朝，嘴唇弯了弯，“你们刚回来吧？今天也累了，早点回房休息吧。”
    “当然没问题，早就准备好了，哥你就放心吧，我们市场部绝对不会给公司拖后腿。”
    宋泽边说边和宋菲雨往书房走。
    苏棠朝盯着两人背影许久，直到两人消失在转角，才慢慢挪步回房。
    洗完澡出来，手机传来滴答信息提示声，她打开一看，眼眸暗了暗，宋泽发来好友申请，她点击通过。
    宋泽的信息很快发过来，【棠棠，我明天开始要去出差一段时间，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？我带给你。】
    苏棠朝拒绝，【不用了，谢谢宋泽哥哥，我没什么想要的。】
    宋泽不放弃，【那你要是想到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。】
    苏棠朝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复。
    那边宋泽一直盯着手机等了很久，最后确定她不会回复了才转身去浴室洗澡。
    可能是今晚在萧琢车里迷迷糊糊梦到宋菲雨当年辱骂她的情景，夜里，苏棠朝又再一次陷入以前的噩梦里。
    那是宋菲雨大学毕业和萧琢订婚后的某天，当时萧琢在海城出差，她也跟了过来。
    那天宋菲雨穿着一身粉蓝色小香风套装，十指芊芊，左手中指上那颗八克拉的钻石戒指十分抢眼。
    “看到了吗？这是我的订婚戒指，是不是又大又闪？羡慕吗？”
    她趾高气昂，右手轻轻抚摸过左手的钻戒。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只要我嫁入萧家，我以后就是云京城里地位最尊贵的女人，
    而你，只能在这个破旧的小岛上继续发霉。”
    染着艳红蔻丹的指甲在苏棠朝幼嫩的脸上划过，“你知道吗？我最讨厌你这张装得清纯无辜的脸了。”
    指甲突然用力嵌进肉里，苏棠朝挣扎起来，“姐姐，好疼！”
    宋菲雨眼神变得凶狠起来，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继续用力，皮肉被划开的痛感撕扯着麻木的神经。
    苏棠朝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湿热的液体流过，痛得直哆嗦。
    出于本能，她用力将宋菲雨推开，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摔倒在地上。
    十六岁的苏棠朝单薄瘦弱，完全不是二十二岁的宋菲雨的对手。
    能推她那一下也是基于人体遇到危险求生的本能爆发。
    宋菲雨站稳身形还想冲上来打她，她尖叫着哭喊：“姐姐，求求你，不要！”
    尖叫声引来了赵妍欣，她上前一把将宋菲雨搂到怀里，声音温柔，“说了多少次，收敛一下你的小性子，她哪里得罪你了？你为什么就是盯着她不放？”
    “我讨厌她这张脸！”宋菲雨满眼都是狰狞的嫉妒。
    赵妍欣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，她突然就冷静下来，眼睛像被什么东西点亮，“好吧，知道了。”
    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阴恻恻的盯着她，仿佛藏在黑暗中的野兽，伺机就会扑上来撕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