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一清这边一出声，老夫人那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，再一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，老夫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。
    老夫人这反应实在太明显，众人自然就好奇被江一清拿到的东西是什么。
    陆景凡正想回头看，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本能的将陆景非护在怀里，他用后背挡住了铺天盖地的鬼煞之气。
    江一清挡下老夫人突然一击后就将刀收了鞘，而那股骇人的鬼煞之气也在瞬间收干净。
    一击失利之后，老夫人闪到远处没有再纠缠下去。她不是不想抢回那个盒子，她是根本就没有机会抢。
    龙妍这边剑还没来得及拔出来，那边胜负已见分晓。
    “我以前只觉得自己可笑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。”
    慕清越不明白她又明白什么了，顺嘴问道：“你又明白什么了？”
    “真正可笑的是龙家，是千家，是那些将不夜城设为自己假想敌、还自大的认为可以将其打倒的人。”
    慕清越也明白了，龙妍就是被不打烊掌柜的实力给震撼到了呗。
    “娘，娘你受伤了！”田如意撒开慕晗，她跌跌撞撞的跑到老夫人身边，手足无措的想要帮她把胸口流血的伤口捂住。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
    老夫人一手按着胸口，一手将田如意扯到自己身后，又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慕清容也按到了身后。她很清楚，就慕清容那点儿本事，在对方手里连一招都过不了就得没命。
    有人又在鼓掌，慕清容循声望去，正是不打烊那个混蛋老板！
    “让我猜猜，你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到底要干什么呢？”
    阿宁敲着手里黑漆漆的小匣子，状似沉思片刻才说道：“你想要的确实是平南侯之位，只可惜老侯爷去的太早太突然，老皇帝为了笼络新侯爷来解天启之危，他就找了个借口派人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下了手。你是千面卫的卫长不假，可惜你的手段跟宫里人一比那真是差太多了。后来孩子没了，你就又打算再来一个以假换假。可惜呀，小小卫长终究玩不过皇帝，你连最后的筹码都被他玩儿没了。”
    身为局外人的龙妍很没眼力劲的问道：“为什么叫以假换假？”
    阿宁好心给她解释：“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和现在的平南王是异父异母的堂兄弟关系，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老侯爷的骨肉，他的生父是老侯爷的胞弟。”
    龙妍下巴都要掉地上了，她惊叹道：“这不是……这样也能行吗？”
    老夫人冷笑着质问阿宁：“你说是假就是假，你有证据吗？”
    “你以为你杀了那个男人，灭了他的魂，你们之间的那些龌龊事就不存在了？你这办法要是真的管用，我们不打烊早就关门大吉了。”
    说话间，阿宁拿出她的青铜镜晃了晃。
    老夫人马上脸色大变，她总算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多大的疏漏，她怎么就忘了这家伙手里还有此等仙器。
    “你不甘心就这么失败，你就让你的女儿登了场。你的本意是想让她魅惑平南王，谁料人家王爷王妃夫妻感情好，见这个方法行不通，你就改对平阳郡主和她刚出生的女儿下手。”
    老夫人表情不变，冷声说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你将平阳郡主的魂炼制成控魂蛊，意图用它控制慕清越，你又将小郡主的魂炼制成魂蛊封于鬼坛之中、镇于八角玲珑亭下。至于平南王当初为什么默许你自作主张搞出续弦的闹剧？”
    阿宁边往紧束的袖口里塞青铜镜，边犹自作答：“我猜，是你骗他说慕清容才是小郡主，只有把这个身份调换了，她一个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孩子才不会背上命硬克母之名。”
    老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，她轻蔑的问道：“那你猜他信了吗？”
    阿宁笑着回道：“他当然不信，他不仅不信，他还猜出了你的身份非比寻常，只不过为了儿子的安危，他忍下了。”
    老夫人先是一愣，随即她看向慕晗。二十多年来，她第一次见识到他眼中滔天的恨意。
    呵呵，原来她也被他骗了二十年，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。
    老夫人狠狠瞪向阿宁，她咬着牙说道：“你这个小畜生果真老辣，当初真该早早就掐死你！”
    “还没完呢，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正在窃喜，你觉得我知道再多又如何，慕清越身中蛊术早已无力回天，你还是赢了，我还是输了？”
    老夫人还没开口说什么，就听到阿宁贱嗖嗖的声音再响起：“哎呀呀呀，真不忍心告诉你，他眼睛里那根血线呀，那不是什么控魂蛊，它实际上是食蛊线。你知道食蛊线是什么吗？你不知道也没关系，我告诉你呀，食蛊线就是不夜城里以蛊毒为食物的小玩意儿，你昨天给陆景非准备的惊喜呀，也被它吃干净啦！”
    计划连续被破坏的老夫人用阴鸷的眼神紧盯着阿宁，片刻后她突然仰头大笑。
    这一惊一乍的，把龙妍吓了一跳。
    老夫人笑的放肆张扬，阿宁却还是那副平淡的浅笑。
    阿宁收起那欠欠儿的模样，她轻抚着手里的匣子，不紧不慢的说道：“我记得，李老相爷有个孙女，老爷子最喜欢叫她阿箬吧？”
    听到这个名字，老夫人笑不出来了，她眯了眯眼，沉声问道：“你又想说什么？”
    阿宁没有回答，她一言不发抽出正好站她旁边的元宝的刀，完全没有预兆，她用手里的刀直接刺穿了那个匣子。
    如霜如雪，星星点点从刀身向匣子扩散，直至整个匣子化为无数星点，渐渐没了光亮没了痕迹。
    老夫人很久才回过神来，她推开碍事的护卫想要朝阿宁扑去，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双腿何时没了知觉。
    她这么一动，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扑到了地上，她清楚的感觉到这种无力感正是从她的胸口伤处蔓延开的。
    “慕晗，你的女儿就在那个盒子里，她杀了你的女儿！慕清越，她让你妹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！慕晗，这就是啊——！”
    阿宁再一次毫无征兆的有了动作，她瞬间就到了老夫人身边，那些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凝固成冰雕崩散化为虚无。
    对于地上的老夫人，阿宁没有动手，她是用脚踩住了老夫人的下颌骨，好像只稍稍用了些力，众人就听到了异常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。古怪的是，阿宁脚下的人连声都没有吭一下。
    做这一切的时候，阿宁脸上还挂着那种温良纯善的笑。
    “这么着急死呀？”
    这慢悠悠的调调好久没领略过了，可他们一点点都不怀念好不好！
    陆景凡再一次护住陆景非，而这一次，陆景非没敢再往阿宁身边凑，原因无他，他怕死。
    慕清越也顾不上其他，第一时间就捂住了想说话的龙妍的嘴。开玩笑，这种时候乱说话，真的会死人。
    云海看了看左右，见没有人管他，他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。
    阿宁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连笑都染上了邪佞。
    “也是奇了，你们祖孙两个竟然都长在了我的恨点上。如此一来，要是用寻常的办法招呼你们都对不起你们的天纵奇才，十一皇子？”
    陆景正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，他心里一害怕就腿软跪下了，见阿宁回头看他，他忙应声道：“在，在呢！”
    “这件事交给你了，我要让她们的余生，”阿宁冷冷一笑，一字一顿道：“好，不，开，心。”
    阿宁将手里的刀甩回刀鞘，转身拂袖而去。虽说，她的袖子半点儿都不宽大。
    她一走，就连江一清都松了一口气。
    龙妍一边拍胸口一边嘀咕：“他这是生气了吗？他真的生气怎么是这个样子呀，杀气腾腾也就算了，说起话来还慢吞吞的，我觉得他在思考该怎么碾碎我的骨头！”
    好巧不巧，她的话被陆景正听到了。陆景正看着被田如意和慕清容往起扶的人，他觉得他全身每一寸骨头都疼。
    陆景凡也在盯着僵硬如死人一般的老夫人，江一清知道陆景凡心里还有事，不过这就不是他这个死人该操心的事情了。
    江一清走到慕晗身边，抱拳施礼道：“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？”
    慕晗看了看面目全非的老夫人，点了点头转身先走了。
    议事厅里，慕晗遣走所有下属，他现在没心情和江一清客套那些没用的，所以他直接说道：“江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    江一清也没有急于指正他的称谓，他思虑片刻才开口道：“王爷对您家这座老宅子有多少了解？”
    慕晗眉头紧皱，他并没有马上回答，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江一清看。慕晗想从江一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，最起码要看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。
    江一清没兴致和他斗心眼，他直接说道：“如果老侯爷没有告知王爷这座宅子的不同之处，有些话我就无需多解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