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山弘明并没有任何表情，虽然他也同样年轻，却仿佛一名上位者般沉稳，优雅地用调羹搅动着咖啡杯，金丝边的眼镜反射着睿智的光芒。
    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。
    “怎么？冯桑对于我方的提议不满意？”
    见到冯启明并没有动容，中山弘明依旧用循循善诱的口吻道：
    “成为世嘎的合作者，这是无数贵国公司求都求不到的机会。签了他，数千万的dc市场就会向你敞开大门，贵公司也将一举成名！这是名利双收的机会，未来你想到东京开公司，也不是没有机会的……”
    看着谆谆教导的中山弘明，冯启明表面虽然依旧平静，却在心中不断暗笑。
    “傻子才签！”
    原因无他，因为这份协议已经苛刻到了极致。
    将其中百分之九十的废话去掉，核心就这几条：
    1.《新大陆》登录dc系列主机，收益为三七分成，燧人得三，世嘎得七。
    2.燧人必须无条件配合世嘎对《新大陆》需求。
    3.世嘎dc主机享有主机平台独占权。
    4.世嘎享有燧人下一部作品的独占权。
    5.世嘎享有改编权及衍生品权利，不限于动画漫画小说的改编权，手办实体等等。
    除此以外，最令人生气的是，享有权利的是“世嘎集团”，但签字代表却是世嘎魔都。
    要知道，前世的世嘉，因为dc的失败，将世嘉拆解成了一个个独立运营的子公司。
    什么叫独立运营的子公司？
    这就像过去的分家单过。
    一个大家庭，现在要拆分开来，老大家是老大自己的，老二家是老二自己的，老三家是老三自己的。
    虽然他们都是一个爹一个妈，都是“一家人”，但老三欠的钱，你就不能去找老大或老爹要了。
    更何况，前世的今天，在魔都的分公司，早已解散两年了……
    待到中山弘明讲完，冯启明则慢慢说道：
    “我不得不承认，您对于部分国人的心态，把握得非常到位。只可惜，我是个90后，这一套说辞对我毫无吸引力……”
    “嗯？90后？”
    中山弘明听到这个名词显然一愣，但他很快便领悟了其中要义，重新打量起冯启明来。
    大陆地区的游戏产业起步较晚，行业中都是年轻人太正常不过。
    但中山弘明万万没想到，坐在对面与他谈判的人，居然是个不到20岁的毛头小子！
    “没想到！冯桑竟然也是位比尔·盖茨那般……！”
    “谢谢！”冯启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，“但您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！”
    “对于我们来说，贵国并没有魅力！”冯启明双手一摊，“别说贵国，就是大海对面的灯塔，那也不过是‘彼可取而代之’！”
    听到“彼可取而代之”，中山弘明的眉头猛地一皱，作为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岛国人，他自然知道这句话出自《史记·项羽本纪》。
    “嗯……虽然这份合同略显……但这也是贵公司，登上世嘎这辆战车的好机会啊！”
    “世嘎的战车？贵方家用机不过是辆老爷车罢了，还是随时抛锚的那种……”
    “现在可不是1993年，你们世嘎主机最鼎盛的时代。而据我所知，贵公司街机组与家用机组素有矛盾。”
    “而贵公司的主机行业，不过是勉强维持罢了！”
    “而你们的dc2，可以在性能没有多大提升的情况下，几乎完美兼容dc1的游戏！”
    “我猜你们的dc2，并非真正的dc2，充其量不过是dc pro。”
    “而真正的dc2，其实是巨硬的xbox，对吗？”
    听到这里，中山弘明的瞳孔骤缩，虽然表面依旧平淡，但心中却刮起了惊涛骇浪。
    “他是怎么知道的？他又怎么可能知道的！这不可能！这不可能！他到底是什么身份？什么背景？”
    虽然，中山弘明的表情很细微，却被冯启明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    冯启明能做出这种猜测，其实也是结合了前世的情报。
    按照前世的消息，世嘉dc在失败后，便解散了家用机研发部门。
    而这部分人员则被微软接手，研发了xbox。
    而这个世界，巨硬xbox的出现并没受到影响，且外观与前世基本一致。
    但世嘎却推出了dc2！
    直到看到dc2实物——小巧的体积，以及不算很高的性能，冯启明这才恍然大悟。
    一般情况下，同一世代的主机，最初会又大又厚，但随着芯片工艺的提高，后续的体积便可以不断缩小。
    例如ps2，最初2000年推出的版本，比砖头还要厚；但到末期2008的版本，却只有一本小说那么薄。
    所以，冯启明大胆猜测，所谓的dc2并非真正的dc2，不过是1代dc的强化型罢了。
    见到自己的攻势起了效果，冯启明选择了继续追击。
    “以我对贵国的了解，那是一个论资排辈比我们还要严重百倍的地方！”
    “以您这不过30岁年纪，几乎没可能爬上大公司社长这样的位置的，哪怕您可能是前前代社长的曾孙…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！”
    “世嘎魔都其实已经被总部放弃了，它其实已经成了贵公司总部的流放地！”
    “而您以社长之尊，会亲自来帝都见我这么个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制作人，显然，您也不是来镀金的……”
    听到冯启明的话语，原本故作镇定地搅动咖啡的手，因为紧握调羹而变得苍白，仿佛眼前的甘醇的咖啡，已经化为了剧毒的砒霜。
    中山弘明感觉自己的心跳怦然加速，刚刚的话语，仿佛一根锋利的长矛，狠狠地扎在了他的心头。
    挑开了中山弘明最不愿意直面的真相。
    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社长，不过是公司内部斗争的牺牲品。
    是看在曾祖父面子上，区区的流放地看守罢了。
    他的嘴唇微微颤抖，却无法发出任何言辞。
    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定，试图寻找一个稳定的支撑点，但却感觉无法站稳。
    中山弘明的身体微微颤抖，他感觉到背后的衣服湿透了。
    他试图深呼吸以镇定自己，但空气仿佛变得稀薄，他觉得呼吸困难。
    手心渗出细微的汗水，使他的手掌略微湿润，沿着调羹划入杯中。
    思绪纷乱，中山弘明的头脑像是一团乱麻。
    他努力收拢思绪，寻找应对的策略，就在这时，冯启明的话语，仿佛又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……
    “据我所知，巨硬应该正在开发xbox one，索大法正在开发ps3，至于任地狱应该在研究……ngc3或是wiiu？”
    “是不是整个主机项目组都被发配到了魔都，且没有新的主机研究计划……”
    “只能苟延残喘，等待未来的某天，宣布世嘎魔都解散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