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？”
年孟谦手中的勺子‘哐当’一声掉在地上。
他张着嘴，努力回想着元氏所说的话。
她说想收余华为义女，这是为什么？
是因为上回积云山的相救之恩么？
“夫人。”年孟谦不是很赞成她的想法，“我们已经有一儿一女，你若是感谢余华可以用别的方法去报答她。”
但收为义女，这实在是有些贸然。
别说他有意见，就是朝华和承礼也不会同意。
“我知道这有些突兀，但我是三思过了的，不是一时兴起。”
那日，徐嬷嬷提过若想帮助余华，可以为她择一门好亲事。
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躲过余氏的毒手。
可短时间内想找到一户合适的人家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所以她才有了收她为义女的想法。
一旦余华成了尚书府的小姐，就是余氏见了她也得俯身行礼。
如此一来，余华得到解救，自己也回报了恩情。
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？
年孟谦知晓她报恩心切，也是担忧余华的未来。
可收为义女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。
“夫人，你可曾想过余氏是否同意，朝华和承礼又是什么想法？”
“余氏那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，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。”
元氏唯一担心的是一双儿女的想法，“承礼不在家中，而朝华和余华一同长大，感情匪浅，她应当是不介意才对。”
年孟谦笑道：“在意与否，夫人何不亲自去问问。”
只要他的宝贝女儿同意，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。
“你说得有理，我去问问朝华。”
元氏起身，领着徐嬷嬷和丹枫往朝阳院而去。
“好歹先陪为夫用完早......”
年孟谦的话还未说完，元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口。
朝阳院。
年朝华揉着眼睛坐在铜镜前，巧玉正在帮她梳头。
她的发丝极长，发尾难免有些打结。
饶是巧玉再小心，依然扯到了她的头皮。
年朝华神色不悦的回头，“啧......动作轻点。”
巧玉急忙放下木梳，跪在她的脚下，“奴婢知错了。”
这段时间余华受伤，夫人便点了她贴身伺候小姐。
本以为是迎来好机会，只要得了小姐的欢心便能晋为一等丫鬟。
谁知待余华极为宽厚的小姐竟有着两副面孔。
她的脾气喜怒不定，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被一通责罚。
伺候小姐这么久，晋升没有，责罚倒是没少挨。
见她跪在脚下，低眉顺眼的模样。
年朝华才挥手让她继续，“笨手笨脚，连余华的一半都比不上。”
说起余华，年朝华眼中露出几分疑窦。
上回在积云山，她不顾自身安危救下娘亲。
便是自己这个亲生女儿都没有这份勇气，可她竟那般坚毅。
还有余氏，她只是自己的奶娘。
却在危险关头护着自己，从而忽略了余华。
这母女俩似乎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，她们是否在算计什么？
“朝华，你起了。”
门口传来元氏的声音，年朝华回过身朝她望去。
“娘亲，你今日怎的这般早？”
元氏走到她身后，眉宇间有些许难色，“娘有事想找你商量。”
直到巧玉上完最后一根发簪，年朝华才起身看向元氏。
“什么事？我们坐下说。”
两人坐到桌边，元氏看了徐嬷嬷一眼。
徐嬷嬷点头，带着其他丫鬟退了出去。
年朝华眯了眯眼眸，笑道：“什么事这么神秘？”
“娘......若是想认余华......为义女，你会介意吗？”元氏小心翼翼的看着她。
孟谦敬爱她，定会遵循她的意愿。
承礼虽不在家，但他一向孝顺，也会理解。
只有朝华的心思难以揣度。
闻言，年朝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。
她猛地站起身，胸膛激烈的起伏，“娘亲，你说什么？”
定是她听错了，娘亲怎会说出那么荒谬的话。
让她的贴身侍女和她平起平坐，享受着同等的身份和待遇。
不是娘亲魔怔了就是她出现幻听。
看着年朝华骤变的脸色，元氏顿时犹豫了。
本以为她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，情谊也更加深厚些。
没想到朝华的反应会这么大。
罢了，既是如此，那这件事就不要再提。
只能听嬷嬷的意见，为余华寻一门好亲事了。
“娘没说什么，你先用早膳吧。”元氏苦涩一笑。
旋即起身回了照水阁。
瞧她兴致满满的去，垂头丧气的归。
不用问，年孟谦也知晓定是朝华那丫头不愿意。
他上前牵住元氏的手，轻声安慰：“朝华被我们娇宠惯了，如今多一个人来分她的宠爱，她抗拒也属正常。”
“我知道也能理解，只是心里还是有一些......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元氏内心仿佛被阴霾笼罩，怎么都挥散不开。
她步伐沉重的走到窗边，伸手抚上那串贝壳风铃。
这段时日，她努力让自己忘记积云山的事，可她还是难以释怀。
朝华的果断离开，成了她无法遗忘的芥蒂。
余华的以命相救，成了她无法回报的恩情。
年孟谦上前抱住她，双手环着她的腰，“我知你心疼余华，但朝华才是我们的女儿，或许再给朝华一些时间，她会改变主意。”
余氏没有一丝笑容，眼中只有深深的无奈和失落。
朝华若那么容易改变主意，就不会一颗心扑在定渊王身上。
甚至还以绝食抗议，只为逼他们就范。
或许她和余华真的没有母女缘分，只能在她出嫁的时候多给一些添妆。
元氏离开后，年朝华唇线紧绷，脸颊因为怒气而染上绯红。
她怒不可遏的拍响桌子，“余华她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？”
她只是一个丫鬟，一个从小伺候自己的丫鬟。
要是她摇身一变成了尚书府的小姐，那自己的面子要往哪搁？
一定是上次积云山的事，娘亲对她失望了。
所以才会抬举余华，然后冷落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