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肤色略显苍白，可憔悴的病容却掩盖不了他眼中的睿智。
倒是与传闻中的萧大少萧烁完全吻合。
她瞅了身旁的季无忧一眼，凑近她耳边，“那可是萧烁的暗卫，你觉得要赔多少合适？”
季无忧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钱袋，嘴皮不动的道：“我不给，大不少你从我月俸里扣。”
从月俸里扣她还能接受，可要她真金白银掏出自己的私房钱，那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。
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，对面的萧烁也低声问身旁的人，“无痕，你怎么想？”
毕竟受伤的人是无痕，他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。
“主子。”无痕羞愧万分的抬起头，“属下并不想要赔偿，还是就此做罢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萧烁还未答话，萧朝华便已愤然上前，厉声道：“你是不是傻？”
平白无故被人伤成如此模样，他就应该力求萧烁为他主持公道。
就算不覆灭尚书府，也该让那主仆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可他呢，竟要求主子就此作罢。
真是气得她心肝都是疼的，她就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。
“你想如何？”萧烁反问。
方才她是如何挑衅年韶华，整个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所以年韶华说的没错，若不是萧朝华辱骂在先，根本不会有无痕负伤之事。
无痕为救她而负伤，她非但没有半句关怀，反而还声色俱厉的质问他。
萧烁眸色渐冷，眼中胜过无奈和惆怅，难道这就是他的命？
要么死，要么就得与这样的女子共度余生。
对于父母的安排，他本来是没有意见。
没有心仪之人，娶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。
直至今日，他才突然有了一丝抗拒的心理。
昏暗的光线中，萧朝华对上萧烁那双幽暗的眼眸。
她愣了一瞬，那抹一闪而过的幽深和危险是她的错觉么？
想起这些时日从下人口中听来的传闻，她心里隐约有了些惧意。
据说未并病倒之前，萧烁是整个萧家的主心骨。
就连手段阴狠，雷厉风行的萧默都要以他马首是瞻。
她知道这样的人不是她可以利用的，可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真的不想放过。
默了片刻，她徐徐抬头，眼中柔情一片，“大少爷，无痕伤得如此严重，若是轻易放过伤他之人，岂不是让世人觉得萧家......”
话至一半，她不再多言，但眼中的难色已说明了她的意图。
听她提及自己，无痕站出说道：“小姐多虑，这是无痕的事，不会累及萧家名声。”
萧朝华辱人在先，他技不如人在后。
这个赔偿只会成为他一生都迈不过的坎和无法提及的耻辱。
“可是......”萧朝华还想再劝。
萧烁沉声打断：“够了，就按无痕的要求做。”
萧朝华气愤不已的站到一旁，眼中的恨意不减反增。
等着吧年韶华，不只是你，整个尚书府我都不会放过的。
见无痕有意息事宁人，年韶华面露感激，朝他行了一礼，“多谢公子宽宏大量。”
无论赔偿多少，她都是出得起的，但得罪萧大少，那可比得罪了萧默还要严重。
所以不仅自己上前致谢，她也让季无忧给无痕赔不是。
“那个......是我下手重了，下次不会了。”季无忧只叹京城的规矩太过繁琐。
若是以前，只有别人向她磕头求饶的份。
但也是因为如此，她才深刻的了解到韶华姐姐的难处。
她不像自己孑然一身，无牵无挂，能不得罪自然还是不得罪为好。
年韶华的行礼和季无忧的低头让无痕双目一怔。
即便身为萧家大少的暗卫，但骨子里还是一个低等的下人。
这还是头一回有身份贵重之人向他行礼，微微回过神，他退开半步，“年小姐，万不可如此。”
而后又对着季无忧道：“姑娘的身手世间罕见，在下甘拜下风。”
季无忧露齿一笑，眼神有几分得意，“你也不赖，只可惜遇见了我。”
见两人达成和解，年韶华会心一笑。
转头对着萧烁道：“也多谢萧大公子愿意息事宁人，年韶华感激不尽。”
萧烁轻轻‘哦’了一声，他已有多年未出现在世人面前。
与这位年小姐更是从未谋面，她竟然能洞悉他的身份。
光是这份敏捷的眼界和通透的心思，京中还真无几人及得上她。
“年小姐不必客气，这件事追根究底......是我萧家起的因。”他若有所思的望向萧朝华。
萧朝华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，萧烁这是什么意思？
难不成她主动挑衅年韶华的那一幕被他看见了？
心头略微一慌，但很快就沉淀了下来。
夫人说过，无论如何她都会成为萧家的少夫人。
所以她不必暗自担忧，即便得不到萧烁的心，只要有权势在手便已足够。
若无其事的避开萧烁的审视，她带着丫鬟先行离开。
萧朝华离开后，年朝华也与萧烁告了别，带着丹枫和季无忧消失在转角处。
“主子，那女子究竟是何人？”无痕眯着眼问道。
能将他伤到如此地步，必不会是籍籍无名之人。
可江湖上并未有与她年龄特征相符合的绝顶高手。
“若我没猜错，该是传说中的侠盗季无忧。”萧烁的眸光隐晦如寒潭。
“可季无忧不是男子么？”
“那是世人以为，没有依据也不是事实。”
无痕对季无忧好奇不已，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。
他回去定要增强练武，将来再找机会一雪前耻。
而最令萧烁感兴趣的却是年韶华。
年家的事因萧朝华的缘故，他也略微知晓一些。
萧朝华在其母的操作下，在尚书府中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小姐。
而真千金年韶华却沦为她的婢女，后期更是受尽她的磋磨。
可两者相对而立，该恨的人眼中毫无波澜，没资格恨的人却一心想置对方于死地。
一个尚书府竟能教出两个极端的存在。
“无痕，让人去查查这位年小姐，要事无巨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