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夜，月如钩，凉风习习。
    有黑影在城中穿梭，朝山峰上的庵堂奔去。
    赵无极来南州已经三天了，眼看时间迫近，他还没寻到菩萨的踪影。
    南州有佛国之称，万里之地，尽是寺庙庵堂，随处可见行脚僧人，布施化缘。有百姓在街上开设粥铺，供来往僧人果腹。
    他曾询问过在粥铺化缘的僧人，曾去寺庙与庵堂中叩拜，也曾像个疯子似的大呼小叫，呼唤菩萨的名讳。
    南州不同于中州和北州，这里天并不冷，每个人的心都是热的，哪怕他累了倦了躺尸，善良的百姓还是会设施给他食物。
    记得三日前，他化身白衣僧人，走入南州这片佛国，见树枝上依旧有嫩绿的枝丫，草丛间的鲜花分外鲜艳，他心情愉悦。
    可是一日后，他便高兴不起来了。南州没有高大的城池，每座城池都差距不大，甚至城内的房屋样式区别也不大。
    最主要还是人，没有贫富差距，所有人一律平等。无论百姓或僧人，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，仿佛生活在天国。
    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，哪怕他现在也是和尚，对此颇有微词。
    就比如昨日在粥铺，他望着几个大腹便便的僧人，一边谈笑生风，一边喝着百姓们施舍的粥，气就不打一处来。
    大家都是修佛之人，你们一天到晚什么不干，饿了就来粥铺化缘，困了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，这样的生活不要太美。
    蛀虫，你们是佛祖麾下的蛀虫，是一群懒惰之人。
    于是他起身，来到几名僧人旁，慈悲的目光中透着一股邪念。
    突然，他抬起手来，掀翻僧人的粥碗，打翻他们的钵盂，接连出脚把僧人踹倒。
    “你们这群秃驴，我观察你们好久了，寻常时候睡大觉，一到饭点到粥铺要饭，你们还要脸吗”？
    他此举，吓坏了施粥百姓，惊得僧人哑口无言。
    “说话，告诉我，就凭你们这样的秃驴，也敢自称和尚吗”？
    “大师，您说得对，我们有罪，我们对佛信仰不够深，不应该吃食百姓”。
    “是啊，修佛一道，我看不到未来，整日昏昏欲睡，还望大师指点”。
    “请大师拯救我等，脱离苦海啊”。
    僧人们没有暴怒，反而一把鼻涕一把泪，纷纷扇打自己耳光，陈述自己罪状。
    赵无极瞬间好像开窍了一般，有念头从脑海闪过，既然寻不得菩萨，不如让菩萨来找自己好了。
    一怒之下，僧衣化成武士服，面对求饶的僧人并不可怜，继续拳打脚踢。
    随后，他更是在城内转了起来，遇到僧人，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上去就是一顿乱揍，打的他们哀嚎阵阵。
    整整两日，他接连挑了七八处粥铺，打了近百个和尚，仍没有引出菩萨。
    是不是动作小了？做的还不够坏？他陷入深深自责。
    知错能改，迅速调整下一次落子，还要归功于体内四位兄弟。经过讨论，最终决定把事情搞的再大一点，刺激菩萨。
    佛魔不两立，由黑小子出手，只要让他稍微释放些黑气，自然能引来菩萨。
    黑小子已经很久没出现了，总是被那几人联合压迫。有人说过，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，压迫越久，反抗越强。
    武士服变成黑袍，身上笼罩一团死气，只待夜晚降临。
    既然想玩大一点，索性搞出点动静，打些阿猫阿狗有什么意思？抢尼姑才是正道。
    每座城中都有寺庙与尼姑庵，之所以挑选尼姑下手，他认为女人更懂女人，女人才是女人的守护者。
    这是一座不大的庵堂，修建在山丘之上，站在山顶，如在南州之巅。
    赵无极悄无声息跃上墙头，俯身朝内查看。此时夜深人静，部分僧尼已入睡就寝，仍有一间禅房内传出清脆的木鱼声，在这宁静的夜晚，听得真切。
    他双目微眯，感受庵内的气息变化，庵内并没有修行者，都是普通人。平稳的呼吸略有节奏，与木鱼声交汇，听得那么融洽。
    单手扶廊檐，一扭身跳入院内，蹑手蹑脚朝木鱼声走去。他不敢抓已经脱去外衣入睡的尼姑，怕体内的秃驴跟他玩命，以后就不让自己出来了。
    到了禅房外，舔了舔食指，轻轻印在窗纸上，借着湿润，捅出一指宽的缝隙，往里面瞧去。
    青灯古佛，有个灰衣尼姑跪在佛前，念诵经文，轻轻敲着木鱼。
    因背对赵无极，看不到她的脸，不过背影有些眼熟，好像在哪里见过？
    赵无极想了片刻，长袖一挥，卷起一阵狂风，吹开禅房大门，身影一闪钻了进去。
    诵经的尼姑浑身一抖，似乎被这股寒风冻着了，木鱼声戛然而止，她疑惑回头看看，颇为不解，南州怎么会突然冷了呢？
    正欲起身关闭禅房大门，忽而看到烛火阴影处站着一个男人，一脸邪气的男人，非常好看的男人。
    赵无极也看清了她的容颜，准备好的说词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，时间仿佛定在那里，一眼万年。
    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，是她，她怎么在这里，她怎么当了尼姑？
    “呀！你是什么人？”尼姑先是一愣，随后大声呼喊起来。
    赵无极很慌，想解释什么，又不知从何说起，而且听到有开门声和脚步声朝这边传来。
    因缘这种事，很难说的，反正要抢人，不如把你抢了的好。他身形一动，宽大的黑袍顿时把尼姑卷在怀中，带着她冲出禅房，来到院中。
    这时，已有一名尼姑赶了过来，正好撞见他漆黑的身影。
    “什么人来庵堂捣乱，忘尘师妹何在”？
    忘尘，她现在叫这个名字了吗？赵无极内心一疼，阴恻恻开口道：“我乃幽州魔宗之主，特来你南州转转，见尼姑有趣，抓来当老婆”。
    “南州乃是佛州，我不知幽州何处，但你这样做，佛主会怪罪的，快快放下她”。
    赵无极眼见越来越多尼姑赶来，知道是时候了，突然俯身亲了一口怀中的尼姑，哈哈大笑着，化作一团黑雾远遁。
    “告诉菩萨，我还会再来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