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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香山墓前人
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不要灰心,你能查到这么多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,你才当捕快几天?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凶手弄这么复杂的杀人方法,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也许就是为了祈香山和岑红叶吧。我们现在去祈香山的墓前看看吧。”
    柳茗泉引着他走上一条斜斜的小路,一路来到一个低洼的地方,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桃树林,树林中间有一条青石铺成的道路,入口处立有一块白玉制成的华表,道路两旁立有石兽。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祈香山的墓地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祈香山不过是一介白丁,他的墓居然如此气派,堪比帝王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谁叫人家名气大呢,假如不服气的话你也可以学着去写诗,说不定将来死了也能埋在这么好的地方,然后有一大帮酸腐文人时不时来给你哭坟。”
    陆风竹笑道:“还是算了吧,活着已经很累,死了还是得个清静的好。”
    两人沿着青石路走到底,来到了一座拱桥前,桥旁边立有一块石碑,上面刻着“一代诗宗”四个字。
    跨过拱桥,就见到了一座圆顶大坟。
    坟前的白玉石阶上赫然横躺着一具紫衣女尸。
    陆风竹心里咯噔一下:又来了!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这下好了,墓里的人还没见着,墓前就先来了一个。”
    两人上前查看尸体,陆风竹认得她,乃是琼楼阁的张月娥,叹道:“我来十里坊第一天的宴会上见到五位姑娘,到今天已经死了三个了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陆捕头,你如果觉得自己时运不佳,就去庙里拜一拜。真的,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还是得信点邪。”
    她蹲下查验了一下尸体,道:“溺死的,死了不会超过一天。你看,她的嘴巴里也有一片红叶。”
    陆风竹抽出佩刀狠狠地砍在墓前石阶上,怒道:“该死的凶手!他到底要做什么!”
    柳茗泉被吓了一跳,只见陆风竹目露凶光,两眼死死地盯住祈香山的坟墓。
    柳茗泉感觉到了陆风竹身上的杀气,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,陆风竹回过神来,把刀收回刀鞘,尴尬一笑,道:“是我失态了,没吓着你吧?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我吓到了倒也没什么,别惊动了墓里的这位就是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我倒是真想把他从墓里拽出来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死人不过在墓中躺着,真正作孽的是活人,我们四处看看,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。”
    两人在墓的四周转了转,柳茗泉道:“蔡六说张麻子看见香山墓被打开,可是这里完全看不出有动过土的痕迹啊。难道真的是张麻子喝醉酒后说胡话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你看看墓后这棵柏树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这棵树怎么了?一般墓后都会种植松柏,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吧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这里种着两棵柏树,左边这一棵的树叶明显比右边这棵少许多。”
    柳茗泉抬头一看,果真是这样。
    “这是怎么回事呢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我觉得是左边这棵柏树的根被伤过,现在只是掉叶子,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枯死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棵树下面挖掘地道通向墓地,在挖的过程中挖断了树根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我们去找找便知道了。”
    两人沿着左边柏树后面的小路一直往前走,翻过一个土坡后下面是一片杂草地。
    陆风竹在杂草地上到处踩了踩,发现一块地方土质很松,他将草连根拔起,结果下面是一块青石板,陆风竹抽出佩刀撬开石板,底下露出了一个洞口。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看来真的有人通过挖地道进入祈香山的墓里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    他跳下洞,往里钻了五六丈远,发现前头的路已经被堵死了,他伸手摸了摸,堵住去路的是一块花岗岩,凭自己一人之力肯定是搬不动的,他只得原路折回。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里头的通道被堵死了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哪有盗墓贼盗完东西还把地道堵上的道理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也许挖地道的人根本不是盗墓贼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不是盗墓贼,又会是谁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可能是这一串凶案的凶手。这个凶手一直在围着祈香山和岑红叶做文章,他进祈香山的墓也许是想找某样东西,在找到之后便将通路给堵死了,防的就是有人再通过这条通路进到祈香山的墓里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陆捕头,你居然能通过一棵树的树叶少了就推断出下面有人挖过地道,这点倒真的是让人佩服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说起来惭愧,我之所以一下子就能想到挖地道,是因为我见过一模一样的情景。以前我在边境守城,敌人把城围住之后也常会用挖地道这个方法来潜入城中,我们应对的方法就是在地下埋上牛皮鼓听声音,有一回,通过这个方法炸掉了敌人挖的一条地道,不久后我们发现城里一棵年数很大的杨树枯死了,在西北种活一株树不容易,大家都很心疼,后来发现正是因为敌人挖地道时经过这棵树下,将它的根给弄伤了,才令它枯死。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想不到跟着陆捕头你一起查案能学到不少东西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不过都是巧合罢了,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。”
    两人又在四周探查了一圈,没有再发现有价值的线索。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你坐蔡六的船回去,通知李时丰他们带着人来,我在这里守着。哎,你千万别跟蔡六说在岛上发现尸体的事,免得吓着他,就说…就说我崴到了脚一时无法行走,等等你们再来时找别的船家的船吧。”
    ........
    尸体被运到行捕司,由柳茗泉进行更详细的查验,陆风竹则来到张月娥所在的琼楼阁问话。
    从老鸨那里得知张月娥昨晚去参加刘振嵩举办的宴会,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。
    得到这个讯息,陆风竹当即赶到刘振嵩的府邸向他求证。
    刘振嵩听闻张月娥遇害,一脸诧异,道:“昨天晚上的宴会我确实邀请了张月娥,并且派轿子将她接到了湘湖边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她是几时上船?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?”
    刘振嵩道:“她压根就没有上船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哦?为什么?中间有什么变故?”
    刘振嵩道:“当时有一位叫杨芳灿的书生忽然来找她,说是有急事,让她跟自己一起走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张月娥和他走了?”
    刘振嵩道:“张月娥一开始并不想和他一块走,而且我也不会让她走,宴会上每位姑娘陪一位客人,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,她一走我临时到哪里去找人替她?可是杨芳灿情绪十分激动,说什么也要把张月娥给带走,他甚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到我面前,说就当是赔我张月娥的酬金,真的是无礼至极!”
    陆风竹急道:“后来呢?他是怎么带走张月娥的?”
    刘振嵩道:“我们正僵持着,吕宗伯来了,他是杨芳灿的老师,师生两人低声耳语了一番,吕宗伯就让他将张月娥带走了,还对我说把原本陪他的女妓让给别的客人便是。”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陆风竹话锋一转,问道:“刘老板,昨晚你的船绕着香山冢转圈,是你命船夫这么做的吧?”
    刘振嵩一愣,道:“是啊,吕宗伯说他们三人要遥祭祈香山,是以想让船绕着香山冢转圈。”
    陆风竹又问:“昨晚宴会是为吕宗伯庆寿,为什么会邀请巴曲禅师呢?
    刘振嵩道:“因为巴曲禅师和吕宗伯是好朋友,两人经常一起出入赌坊。”
    陆风竹这才想起来那天在吉祥赌坊看见两人在一起赌钱。
    要问的都问完了,陆风竹起身道:“刘老板,我还有别的事,告辞了。”
    “等等,”刘振嵩喊住了他,“陆捕头,已经死了三位头牌姑娘了,外面都在传是祈香山和岑红叶的鬼魂杀人,要把这次有望夺魁的姑娘都杀死,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?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鬼神之说终属渺茫,刘老板你不要轻信谣言。”
    刘振嵩道:“那凶手到底是什么人?为什么死者个个都是奇怪模样?”
    陆风竹反问道:“刘老板,你这么关心这件案子是为了什么?”
    “这个嘛...”刘振嵩犹豫了一会,才道:“我在张逸卿身上花了很多钱,就是希望她能成为花魁,要是她也有个三长两短,那我的银子可就全都打了水漂了。”
    陆风竹白了他一眼,道:“刘老板真的会做生意啊!”说完转身便走,刘振嵩叫道:“陆捕头,我觉得你应该派人保护张逸卿,多少银子我都可以出,陆捕头…”陆风竹不再理会他。
    离开刘府后他立刻赶到行捕司找到柳茗泉,问她验尸的结果。
    “我又查验了一遍尸体,发现她的脚踝上有明显的勒痕,双手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。”柳茗泉手拿着尸格道。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凶手杀她之前将她捆了起来,这跟前两起案子不同。还有什么发现?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她的大腿内侧有大片的血迹,皮都磨破了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是怎么弄伤的?难道她生前被人奸污?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并不是,有一种可能,就是她被人捆绑后倒吊起来浸到水里,于是她拼命扭动双腿,将皮给磨破了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凶手真的残忍!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?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死者右手无名指上原本戴着戒指,可是这枚戒指被取走了,你看就是这里,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白圈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唐红玉被拿了耳环,王佩兰被拿走了手镯,张月娥则是被拿走了戒指,嗯…还有别的发现吗?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还有就是刺青,你自己看吧。”说着她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。
    张月娥的后背上也有一幅怪异的刺青:
    一个半裸的美艳女子,双手托着一个玉瓶,瓶里伸出一条双头青蛇,彼此吐出的鲜红信子碰在了一起,女子的头顶,肩膀边上,腰部以及足下都有白色的莲花,她整个人置身于莲花当中。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又一幅刺青,看去也挺新的,这绝对不是巧合,凶手定是先找好目标,在她们身上刺青后再择日将她们杀死!”
    柳茗泉道:“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得去把身上有这种怪异刺青的女人都保护好,否则肯定还会有人遇害的。”
    陆风竹道:“这件事有点麻烦,我怎么知道谁身上有这种刺青呢?总不能贴个告示去找人吧?就算贴了告示,身上有这种刺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谁会主动承认呢?”
    柳茗泉笑了:“你这个时候脑子怎么就不好使了,事到如今这一连串的案子早就已经轰动十里坊了,你只要稍微透点风出去,那些身上被刺了怪异刺青的女人自然会来找你的,这个世上谁不怕死?”
    陆风竹叹了口气,他并不是不知道用这个法子,可是这样一来就会在十里坊造成很大的恐慌,那些女人来找自己又如何呢?难不成自己整天什么都不做就跟着她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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