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堰没有说话，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皇上，不过几个月没见，他就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模样。
    一只脚几乎要踏入棺材了，就连声音也十分沙哑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回来了。”时隔几个月才再次见到这个儿子，皇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。
    “北泽……都要亡了，你还回来做什么……”
    萧堰薄唇微抿，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丝怒意，说出口的话，也忍不住带了几分讥讽。
    “父皇，做皇帝做了二十多年的时间，如今北泽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，你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，等着亡国吗？！”
    即便不等着，他有什么办法？！
    藩王造反，两国联合攻打，萧淮下毒弑父。
    如果萧堰是自己，多方联合打击之下，他难道就能做得更好吗？！
    皇上被萧堰激的喘息都重了几分，他想反驳，却发现自己连多说几句话都艰难。
    像是看出了皇上想说什么，萧堰薄唇微抿。
    “我若是你，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到这个地步。”
    听完，一时间，皇上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丝怒意。
    北泽国走向现在这个局面，难道就跟萧堰半点关系没有吗？
    当初若不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废太子，让其他国家的人也都看到了这出笑话。
    那些人也不会趁着北泽国朝政动荡之际，突然来攻打！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不会让北泽亡国的。”他突然淡淡道。
    皇上愣了一下。
    事到如今，他还能力挽狂澜吗？
    他做的到吗？
    “父皇，你就看着吧。”
    “有没有太子之位，对我来说，根本没有区别！”
    “不是人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。”
    说罢，萧堰从袖兜里取出一个瓷瓶，他一只手掐着皇上的下颌，逼迫他张开嘴，然后将瓷瓶里的药强行喂给他。
    皇上瞪大了眼睛，根本没力气挣扎，只能生生吞下那颗药。
    他要做什么？！
    他也要杀了我吗？！
    喂完药，萧堰转身就想离开，却对上了皇后泪流满面的表情。
    从皇上开口的那一刻，她就醒过来了，两个人的对话，她也已经听到了。
    皇后神色悲痛得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儿子，眼中盛满痛苦。
    “堰儿，他毕竟是你父皇啊！”
    她声音都哭的沙哑了，泣不成声。
    萧堰一顿，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，眼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，转瞬即逝。
    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殿。
    萧堰一走，皇上就开始剧烈咳嗽，皇后忙去扶他起来。
    咳着咳着，皇上就喷出一口黑血。
    “陛下！”皇后以为他要不行了，失声痛哭。
    然而，吐出这口黑血之后，皇上反而觉得身体不仅没有越来越差，还涌上来一股奇怪的感觉。
    一股暖流流进了四肢百骸，身上所有的病痛，沉疴在这一刻，都神奇的被驱散了，
    身体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    “朕……朕怎么会。”皇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，难得有些无措。
    少顷，不知道是意识到了什么，眼角竟是落下了一滴眼泪。
    “堰儿……”
    *
    云朝一直在寝殿外等着萧堰，见他走出来之后，面色不太好看，云朝也识趣的没有多问。
    萧堰怕是已经做出选择了。
    走出紫宸殿之后，他又恢复了跟原来一样的神情。
    今夜此举，也算还了儿时的养育之恩了。
    从今以后，萧堰的亲人，只有萧裕跟萧暖。
    萧堰从紫宸殿离开之后，也没有闲下来，他还需要知道目前的一些形势。
    除了两国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之外，还有萧淮那边的动向。
    都北回来一趟后，王知也跟着回来了。
    从王知口中，萧堰知道了一些大概的动向。
    萧堰连夜做了一个具体的规划。
    次日，清晨。
    或许是因为挂心萧堰的关系，连憬今日醒的比较早。
    旁边的位置没有一丝褶皱，看来是一夜未归了。
    连憬刚想起床，外头听到动静的吹竹敲敲门，在得了应允后，推门而入。
    “小姐！”
    吹竹一早就被君檀接了过来，在知道连憬回来之后，立刻马不停蹄得跟着她进宫了。
    吹竹又激动又喜悦，尤其是从君檀口中知道连憬怀孕的事儿，忙过去服侍她。
    “竹子呀！你来啦！”
    见到吹竹，连憬也很高兴，眉眼间都染上了笑意。
    “君檀一早就告诉奴婢，小姐回来了，奴婢就第一时间进宫来服侍小姐了！”
    离了连憬几个月的时间，吹竹看起来成长了许多。
    不仅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坚定，也不像以前一样，动不动就掉眼泪。
    看来在太子府的这段时间，她跟君檀都过得不错。
    连憬被吹竹服侍着洗漱，一边问。
    “竹子，看你跟檀檀过的都还不错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    连憬微微一笑，随即便见吹竹重重的点头。
    “太子府的人都很好，也教会了奴婢很多事情，奴婢受益匪浅。”
    那便好。
    闲聊几句之后，她又问，“你有没有看到萧堰？他这会在哪？”
    吹竹：“小姐，殿下好像出宫了，临走前吩咐了，让小姐好好休息，好好吃饭，不用等他。”
    八成是去整顿兵马了。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饭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，萧暖也过来跟她一起吃饭。
    “皇嫂，你现在有了身孕，要多吃一些，补一补。”萧暖一个劲的给她夹菜，连憬哭笑不得。
    “够了够了，你也吃。”
    “嗯嗯。”萧暖点点头。
    “小八，能说说宫里的其他人怎么样了吗？”连憬就随口一问，但萧暖顿了一下，微微垂下眼。
    “皇嫂跟皇兄离开后，国典匆匆办完，回去之后，东夜国跟南越国就联合起来攻打北泽国了。”
    “在加上有两个藩王跟七皇……跟萧淮一起起兵造反，才会变成现在这样。”
    “父皇一开始突发疾病。本就奇怪，直到后来萧淮篡位，我们都怀疑应该是婉妃跟萧淮下的毒药。”
    “父皇跟母后被软禁在紫宸殿，今早上我去看过他们了……父皇好像好了，身体完全看不出有毛病了。”
    “我问他们是怎么回事，母后只是一个劲得哭，说对不起皇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