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芜回到牌坊的时候，陈灿正坐在桌前看这几日的账本，看到姜芜回来了，她仰起头。
    “姐姐，事情都解决完了吗？”
    姜芜点点头。
    “大概是解决完了，剩下的就是那一纸和离书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和离书太好办了，我再加把火，等那些银子的利息涨到一个没有人还得起的数时，许茵茵自会与蔡秀才一拍两散。”
    “剩下的事情便麻烦你了，前方战事刻不容缓，我明日便要出发去北疆。”
    陈灿手中的笔顿了顿，又想起前几日姜芜说的，三天后她出发，这都不知道过去几日了，本就已经拖慢了姜芜出发的日子，自己万没有留她的道理。
    “姐姐，我托人给你准备了些御寒的衣物和东西，此行山高路远，你务必小心。”
    陈灿从柜中取出一个包袱，用力的拍了拍。
    “这些衣服里面填的都是好棉花，我自小体寒，一到冬日就怕冷，我爹娘每到冬天就给我用棉花缝袄，特别暖和。”
    姜芜接过包袱垫了垫，拿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重量，她捏着包袱的角。
    “谢了，过几日怕是也冷了，你也要多注意身体，等我从北疆回来，给你带些长安城见不到的物什。”
    “好呢，我等姐姐回来。”
    陈灿支着头，笑着说。
    她是真的很喜欢姜芜，在她眼里，姜芜这个人进退有度，不惹事不多事，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常人的那份好奇心，有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她不会抓着多问，和姜芜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，陈灿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，这也是她愿意帮助姜芜的原因之一。
    姜芜本定第二日一早出发，却在当天下午收到了萧茕的来信，萧茕在信中托她去办件事。
    去苏长风的坟冢中瞧瞧，有没有一本手写的小册子。
    姜芜不敢多做耽搁，收到信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当年埋苏长风的坟冢里，那附近是一片坟堆，周边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将自己或者亲人的尸骨埋在了这里。
    一个又一个的小坟包规则有序的排满不大的地方，姜芜还是费了些许功夫才找到了苏长风的坟包。
    苏长风坟包面前的坟冢写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名字，不过想想也是，他如今已经是个大活人了，再立碑确实有些许不合适。
    姜芜扛着一把铲子，一下下去铲苏长风的坟包，打开里面埋着的棺材后，棺材里确实是埋了一些陪葬品，姜芜翻找了半天，也没找到萧茕说的那本小册子。
    她跳上地面，忽而感觉到周围阴风大作，姜芜转头，发现身后隔壁的碑上坐着一个穿着红绣鞋的小女孩。
    那小女孩慢慢抬起头，姜芜这才发现她的脸是惨白的，四肢也摇摇晃晃的，像是被人拼接起来的玩具。
    “小姑娘。”
    姜芜开口叫道。
    “这坟，有没有人挖过？”
    “你陪我玩我就告诉你呀，嘻嘻嘻...”
    那小女孩跳下来，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些站不稳，她咧开嘴，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，她走向姜芜的姿势有些怪异，脚似乎是抬不起来的，一下一下在地上蹭着。
    姜芜叹了口气，伸出手揪住她头上的小辫子，那小女孩的双脚慢慢离了地。
    那小女孩愣了愣，刹那之间，她脸上的脸皮宛如破旧的墙皮一般脱落，她慢慢的靠近姜芜，姜芜就定定的看着，直到她的整张脸，都只剩一副枯骨，两个眼眶黑洞洞的，早已没有任何灵动之感。
    姜芜随手在地上捡了两个烂掉的果子，给她塞进了眼眶里，那小姑娘一接触到姜芜手中的果子，身上的血色慢慢消退，逐渐露出生前的面貌，她那双绣花鞋孤零零的散落在一旁。
    姜芜快走几步，拾起她那绣花鞋，一股怨气直冲姜芜面门，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，怎的这么大的怨气？
    “我们做个交易吧。”
    姜芜瞧着坐在墓碑上的小姑娘，她身上怨气冲天，这一片怕都是她的地盘，她即将远赴北疆，现在与她斗，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，姜芜盘腿坐在小姑娘对面的地上，温声说道。
    “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，我帮你完你未了的心愿。”
    小姑娘听见她这话，来了几分兴趣。
    “我怎的知道你是不是框我？”
    “你常年盘踞于此，无非就是惨死之后被人埋在了这片地里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你的四肢动起来很困难吧。”
    小姑娘瞧了瞧自己弯折的有些不正常的四肢。
    “你怎的知道？”
    “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来吧，你刚刚给我下马威的时候行动就不似平常的鬼魂一般利索，现在更是坐在墓碑上动也不敢动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你走不了吧？”
    小姑娘有些困难的甩了甩自己的腿，她时常感受不到腿的存在，虽然变成了鬼以后她对什么东西的感知都弱了些，但是她对自己的身体，似乎有种特殊的感觉。
    她瞪圆了眼珠，惊叹姜芜居然什么都知道。
    “那是为什么呢？”
    “因为他们把你分尸了，又找了专门的人用阵法把你困在这里，防止你回去日日夜夜的缠着他们。”
    姜芜伸了个懒腰，眨了眨眼。
    “现在，可以谈我们的交易了吗？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前跟你讲，我过几日要去北疆，北疆战事在即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，我留个玉佩给你，你可以通过这玉佩联系我，或者，这玉佩可以帮你感知我的气息，若是我跑了，你可以拿着它来找我便是。”
    小姑娘瞧着姜芜手里的玉佩，思索片刻还是伸手接了。
    “成交，你想问什么？”
    “这座坟墓的主人，大概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？”
    小姑娘歪头想了一会。
    “不太记得了，不过来埋他的时候，那阵仗还是极大的，隔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家哭丧的声音，埋了之后三天两头就有个男的过来看他，那男的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人，没什么特别出众能让我多瞧两眼的地方，不过胆子还挺大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