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芜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萧茕的尾巴，萧茕爪子上的指甲勾在姜芜白色的里衣上，有细线被他的爪子勾出来，姜芜低头瞧了一眼，这衣服明日怕是没法穿了。
    “我已经确定了，当年去长安的一行人之中，就有曲肃，可我现在没有办法接近曲肃，自从上次我耍了些小聪明，暗中让这屋里的小丫鬟去找曲肃之后，冯楚月似乎发现了什么，她将曲肃藏起来了，我活动范围有限，在自己能去的地方都看了看，找了好几天，也没发现他在什么地方。”
    萧茕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，似乎没在听她的话，而是张开嘴，不轻不重的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，随后逐渐加深，虽然没有破皮流血，可姜芜却是感觉到痛了。
    “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。”
    他低声说着，爪子扒着姜芜的手指，尖尖的牙齿还在她手指上摩挲着，姜芜感觉到伤口一阵刺痛，低下头却发现萧茕也在仰着头看她。
    “我会担心你。”
    萧茕的一双猫眼在夜里似乎散发着光，他的眼里似乎有星星破碎后的光以及北疆的皑皑白雪。
    “你咬疼我了。”
    姜芜想把手指从萧茕的尖牙里抽出来，却不想萧茕直接用爪子扒住了她的手，又是一口咬了下去，含糊不清的骂她。
    “就是让你长些记性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做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。”
    萧茕的牙又压进姜芜指尖的皮肤几分，这才慢悠悠的吐了出来。
    姜芜这次才是真的感觉到疼了，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出了血，她将手指从萧茕口中抽出，正准备拿起一旁的帕子准备包扎。
    却发现一丝黑气缠绕在指尖，姜芜用帕子抹了抹，发现那黑气牢牢的缠绕在自己指尖，没有半分移动的意思。
    “这是我一直蕴养的精气，有了这丝黑气，这山上的妖便不敢招你，一般的鬼见了你也会退避三舍，这北疆太冷了，我在这也是浑身劲无处使，难受的要命，也只能匀出这些给你了。”
    姜芜用手摸着他的头，萧茕下意识仰头迎合着姜芜抚摸的动作，温顺的仿佛哪家小姐养在闺中的乖猫儿，若不是姜芜足够了解他，就单凭他这副温顺的模样，断然是认不出的。
    萧茕看着缠在姜芜手指上的这丝黑气，给了她这丝黑气后，自己的妖力会减少很大一部分，身体也会出现几个时辰的虚弱。
    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了。
    萧茕一直以为自己是恨姜芜的，毕竟她骗了自己那么多年。
    可当他听到她在北疆宫中命悬一线生死未卜的时候，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那种心情，萧茕就连做梦都梦到浑身血淋淋的姜芜站在他面前，哭着问他为什么不救她。
    再回过神来的时候，他已经和姜一踏在上山的路上了，二人的腰间系着一条绳子，一飞禽一走兽，互相搀扶着踩在这漫天飞雪之中。
    漫天大雪中，踩在地上的每一步，萧茕的爪子都被冻得生疼。
    可他不后悔。
    他后悔的是，没有早一点将这丝黑气给她，他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，可他却忘了，她不是完整的龙九子。
    缺了那部分的她，也不过与这普天之下的平凡人一般，也有能力所及之处，也有能力不及之处。
    这被他放在身体里蕴养的精气，随着他的诞生而有，给了姜芜这些以后，萧茕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，他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少了一块，整个人也虚弱得很。
    他眼前一阵发黑，一跃而上跳向姜芜的窗台，对她笑道。
    “我要回去了，不然天亮后那些兵寻不见我，可又要乱了套。”
    姜芜不是傻子，她知道萧茕给她的这丝精气意味着什么，也自然能一眼瞧出他有些颤抖的四肢和冒着虚汗的身子。
    她撩起被子下床，把站在窗台上的萧茕抱在怀里安抚，轻声问他姜一有没有与他一起来。
    萧茕看了看外面树枝上站着的黑影，喵了一声，姜芜了然，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的竹制的筐，将萧茕抱起，放在里面。
    怕这编筐的竹子硌到他，姜芜还给里面铺了自己缝的软垫，又给他盖了厚实的小毯子，萧茕藏在竹筐里，像是凸起的一个小山包般圆润。
    姜一用爪子抓着竹筐的把手，姜芜用宽布条在他的爪子上缠了一圈，姜一扑扇了几下翅膀，趁着夜色带萧茕朝军营的方向飞去了。
    刚离开姜芜的视线没多久，萧茕从毯子里伸出头，一口血喷在了竹筐的侧壁上。
    那些血顺着竹筐的缝隙，一点一滴的掉在地上。
    黑夜中，有东西闻着味道，跟着二人身后，逐渐聚集在萧茕血掉落的地方。
    距离军营不远处时，萧茕强撑着身子，与姜一站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，姜一稍稍用力，将竹筐远远的扔了出去。
    有东西逆着月色蜂拥而来，大大小小的黑色身形在雪白无垠的雪地上蠕动着。
    “走了。”
    萧茕捂着嘴小声的咳了一声，对这些东西来说，他的血乃是大补，他知道北疆这里脏东西多，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数量。
    与他而言，只要这些东西不扰乱这世间的秩序，那都没有什么关系，他不是捉妖师，除妖不是他的使命。
    相反，保护弱小的妖，才是他身为妖王的责任。
    他捂着胸口，姜一搀扶着他，二人慢慢回了军营。
    萧茕躺在床上，整个人闭着眼睛皱着眉缩成一团。
    在这灵气如此稀薄的年代，他给的姜芜那一缕精气，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伤，所幸打仗靠的是脑子，并不仰仗这份妖力。
    这些妖力对他来说，影响也没有特别大，只是让他身子虚弱了些，若是吃的好养的好，几个时辰之后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精神状态，到时他仍能冲在前线带兵打仗。
    姜芜看着萧茕飞走，转身躺回了床上。
    她也伤的有些重，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东西，只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丝黑气发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