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秀秀的双手微微颤抖，昨儿和今日都犹如在梦中。
    她从未如此神清气爽过，不止骂了周氏还敢在方老太太面前还嘴。
    连向来偏心其他房的老太爷，更是帮着她说话还训斥了方老太婆。
    这种感觉真的太舒坦了！
    “往后你说什么，我都听你的。”方秀秀声音很是诚恳，“当年大伯娘还在世的时候，待我们很好，她……”
    方秀秀压低了嗓音，“大伯娘走的时候，留下了约摸三百两银钱，还有一枚墨玉簪子。”
    “这三百两银子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，方家在安县那座二进院，就是大伯娘的嫁妆买的。至于簪子，还在祖母的手中。”
    姜氏留下的其他衣衫，能卖的已经卖了，而破旧的自然留下来分给了方家的人。
    姜子鱼粗略的算了算，方家如今至少能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和一座院子，还有一枚墨玉簪子等。
    至于田地她打算拿回来后，就送给三房的人。
    姜氏在世的时候，便曾对三房的人说，要给他们置办田地。
    而且这些年，家里的田地也一直是方耀农在照料。
    姜子鱼打算尊重姜氏的遗愿——
    “这酒，我的确是会教你酿的，往后二姐有了手艺，无论是找婆家还是招赘，都能稳稳当当。”姜子鱼诚恳的说，“只是如今天寒，这五谷怕是要少了稻，所以这次咱们用的是黍、稷、麦、菽等粮食。”
    方秀秀以为姜子鱼只是说说，帮她在方家站稳脚跟而已。
    却不想姜子鱼是真的打算教她酿酒，而且这四谷酒比五谷酒更适合她来做。
    稻、黍、稷、麦、菽——
    五谷，其中最贵的便是稻。
    大越朝唯有苏杭一带才有稻米，而且产量极少，是世家大族的人吃得起的存在。
    方秀秀手里的银钱，还是问姜子鱼借来的，哪里买的起稻米？
    姜子鱼说完后，就带了方秀秀去了任家的小院内。
    如今她已经带着孩子们和父亲搬到了新修葺的院子内，任家的小院这边就用来做吃食和酿酒。
    在方秀秀闻见了酒曲的味道后，便欣喜的落泪……
    姜子鱼教了一会方秀秀，就让方秀秀自己制酒曲，而自己把卤菜交给了高氏，却不想在门口遇见了韩氏。
    韩氏赶紧凑上去对姜子鱼说，“哎呀，姜小娘子你怕是不知道吧，林家公子要和我家小燕定亲了。”
    “我呀，其实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，毕竟我家小燕长的如花似玉，做个县夫人也是绰绰有余的，可这林公子是个痴情的，说心里只有我家小燕，也瞧不上别的狐媚子。”
    姜子鱼闻言却是嗤笑，她看着韩氏，“那我就先恭喜韩婶了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韩氏又想警告姜子鱼，不要再和林思远来往，哪知姜子鱼却开口了。
    姜子鱼问，“林家公子是不是也送了石头给小燕姐？说什么磐石无转移?”
    “哦，这真心自然比银钱重要。”姜子鱼叹了一口气，“可我这个人做生意有段日子了，觉得银钱还是比石头更有用，毕竟肚子里饿的时候，银钱能买来吃食，石头只能看着了！”
    姜子鱼说到这里，笑着对韩氏说，“难道还有人吃石头啊？”
    韩氏的脸色大变，这个小娼妇也太讽刺人了。
    不过，姜子鱼是怎么知道林思远给鲁小燕送了石头的？
    韩氏不是读书人，而鲁小燕却认识几个字，故而她一直不懂鲁小燕说的磐石无转移到底是什么意思！
    她的想法其实和姜子鱼一样，一个破鹅卵石，河边不知道有多少，哪里有银钱在手里好？
    可鲁小燕却一直说这不是普通的石头，是再多的银钱也买不来的东西。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” 韩氏出言讽刺，“你难道出嫁的时候，还想要一千两银子的聘礼啊？”
    姜子鱼丝毫没有发现远处已经有人走了过来，她笑眯了眼，“娶我？一千两银子？没有几千两黄金做聘礼，我可不嫁。”
    韩氏气的哆嗦，“就你？你也配？”
    “她自然配。”在院口，萧九成的声音响起，依旧是那样疏远、冷漠，“她值万金。”
    韩氏有些慌张的听着身后的声音，抬起头便瞧见俊朗如玉的少年。
    不知为什么，韩氏顿时觉得脸红，之后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。
    萧九成长的太英俊了，韩氏觉得天上的神仙，约摸也就这个样子。
    当年附近的村落，无论大小姑娘，谁不想和萧九成多说一句话呀？
    可惜，萧九成太高高在上了，不喜欢言语，一度被人当成了哑巴。
    她的女儿鲁小燕就去接近过萧九成，结果可想而知，无非是自取其辱。
    韩氏不敢在萧九成面前嚣张，更是落荒而逃。
    姜子鱼看着韩氏狼狈逃跑的样子，有些目瞪口呆。
    韩氏这跑的也太快了，要不是她家门前的道路平坦，韩氏怕都是恨不得滚着走了。
    “九哥，你怎么来了？”姜子鱼笑着看向萧九成，声音甜甜软软的，“你用过午膳了吗？今儿我得了几尾新鲜的鱼，我给你煲汤。”
    萧九成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，顿时笑出了声。
    方才她还气势汹汹的和韩氏吵架，可在见了他之后又变成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，连老天爷变脸都没她这样快的。
    “我来找你，是有事和你商量。”萧九成的声音低沉，却没有似方才那样冷漠，“昨儿裴师爷来村里和姚世伯商议一些事，说这炕是个好东西，也想请人给修一个。”
    “这事，九哥拿主意就好，我对九哥无有不依的。”姜子鱼笑眯了眼，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，“其实这事，九哥找廖家人更好。”
    换成旁人，自然会以为姜子鱼的性子就是如此的温顺，对他更是十分的依赖。
    但是萧九成知道，这个小丫头的性子狡诈，对自己好无非也是因为自己会帮她守住秘密，还帮她在安县找合适的铺面。
    嘴巴甜，但是行动压根没有。
    他不来，她绝对不去找自己，和这村里其他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。
    萧九成来找她，她就会让他帮忙办事，丝毫没有愧疚。
    “廖家的意思是，这炕他们能帮裴师爷做，但却是在你这里学的手艺，所以这价格得你来定。”萧九成道，“还有分成，也需要你说了算。”
    好家伙，天上掉馅饼了？
    其实这盘炕的手艺并不难，她不参与在其中还能拿银钱，这的确是好事。
    萧九成还真是个财神爷。
    “我都听九哥的！”姜子鱼看着萧九成，认真的说，“九哥肯定不会让我吃亏的，对吧？”
    萧九成：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