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

    有一种力量,一直在召唤着我前行。

    此刻,心地善良的唐小虎站立在汽车修理店的大门前,内心一片荒芜。

    一个浑身油腻的粗壮男子缓慢地走了出来,脸上充满了悲伤。他深情地说:“弟弟,我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两千块钱,已经转给你了。我们的爸爸老了,不能挣钱了,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去谋生活了。”

    唐小虎感动得热泪盈眶,哽咽着说:“谢谢你,我的好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你考虑清楚了吗?下一步是如何打算?”

    唐小虎用手指抹掉泪珠,声音沙哑地说:“考虑清楚了,我决定到城市里面去打工。”

    唐小虎年纪十八,小的时候就死了母亲,父亲体弱多病,家庭生活也是穷困潦倒。他们哥俩没有辜负老父亲的努力,总算长大成人了。

    这一天,唐小虎动身前往千里之外的大城市。临行前,他向爸爸告别,面容一直很平静,并没有流露出悲伤的神色。直到车子开动之后,唐小虎的脑海里,不停地翻涌着爸爸和哥哥生动而亲切的画面,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,哗啦啦地掉落下来。

    命运之神不断地驱逐着唐小虎,动车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,飞向遥远的陌生城市。

    唐小虎坐在出租车上,看着外面光怪陆离的城市。这种崭新的事物,使他暂时忘记了别离的痛苦。出租车师傅望见他瞧着出神,就说起话来:“靓仔,你是第一次来嘛?”

    唐小虎的心缩紧了,担心这个师傅是个坏人,但也不好不回答人家,怯生生地说:“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这里挺漂亮的吧?”

    唐小虎脑海里飞快地翻动着画面,然后说:“车站很大,真是恢宏。”

    出租车师傅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,笑了起来,说:“这个是亚洲最大的车站。”

    此时已接近傍晚,天色慢慢暗了下来。来到了一个小镇,前方的马路边上,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突兀地站立着。唐小虎认出了他,自己的表哥,韦大宝。几年不见,韦大宝的脸上,已经充满了沧桑。

    韦大宝神情忧郁地等待着,忽然望见唐小虎自车里钻出来,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,合不拢嘴,幸福而热情地握着唐小虎的小手,说:“表弟,你终于来了,我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表哥,我终于又见到你了。”唐小虎幸福地说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,幸福得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韦大宝帮唐小虎拿着行李,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,不急不缓地往自己的下处走去。他在城中村租了一个小单间。一个月加上水电费一共六百多块钱。每天骑着电驴到附近的工厂上班,没日没夜地工作。

    “咿呀”一声,铁门口就打开来了。唐小虎朝里面望去,只见房间里面空荡荡的,只有一张床,两张小板凳。唐小虎心里想,原来表哥的生活过得这么朴素,心里又对表哥充满崇敬之心。

    晚上的时候,唐小虎跟着表哥到外面灯红酒绿的城市逛街。韦大宝对这一带很熟悉,一边走着,一边给唐小虎介绍着,还再三地叮嘱他,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。唐小虎一个劲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大宝啊,你怎么不过来坐一坐?”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
    唐小虎侧过脸一望,右边是一家夜宵摊,原来是一个半老徐娘在呼唤。

    韦大宝满脸堆笑,说:“老板娘,近来生意可好啊?”

    “你才是老板,怎么最近都不见你光临?”

    韦大宝苦笑着说:“我要上班呢,所以没有时间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小虎,然后说:“哎哟,又带了一个小徒弟吗?”

    韦大宝连忙解释说:“这是我表弟,今天刚从家里面过来的,这样吧,给我们开一桌吧。”

    他们点了一个水煮鱼,一个炒粉,一个粥和一碟田螺。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,后来又开了一瓶啤酒。韦大宝给唐小虎斟满一杯。

    唐小虎望着眼前的啤酒,睁大了眼睛,半响,才小声地说:“表哥,对不起,我不会喝酒。”

    韦大宝露出惊讶的神情,张大了嘴巴,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缓缓说道:“表弟,我一开始,我也不会喝酒,后来慢慢地就学会喝了。这杯酒你把它喝下去。”

    唐小虎自然不敢拂逆表哥的意思,一手端起冒着泡沫的啤酒,凑近鼻子边嗅了嗅,感觉有一股发酵的气味。照着人家喝酒的方式,朝嘴里灌了下去。刚一喝下去,舌头一麻,感觉到刺激的沙口味。被呛到了,咳了两声。唐小虎将杯子放下,杯子里还残留着半杯啤酒。

    韦大宝望见唐小虎的窘态,轻轻地笑了笑,说:“你不用着急,慢慢来。一开始是有点不适应,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唐小虎用筷子夹起一个田螺,放在手上,用嘴吮吸了出来,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。才开口说:“表哥,这个啤酒味道很苦涩,又不甜,实在是不好喝。你们为什么喜欢喝啤酒呢?”

    韦大宝又灌了一杯酒下肚,轻轻地吁出一口气,说道:“因为它有那种刺激的感觉,让人喝了之后,非常痛快,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烦恼。”

    唐小虎食欲大增,夹了一块鱼肉,送到嘴里,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。称赞道:“这个鱼肉鲜嫩又多汁,真好吃。”

    韦大宝望见唐小虎爱吃的模样,幸福地笑了,说:“好吃就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他们在超市里面买了毛巾,牙膏牙刷,洗发水等生活必须品。然后沿着刚才走来的路折返回去。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唐小虎稚嫩的青涩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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