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可能！不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看着眼前的景象，顾言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弥漫到了全身，血液都凝结成了冰砂。

    明明自己在紧急通道里下了两层楼……这不可能出错！可……可为什么还是在三楼？！

    这一定是梦！对，这一定是梦！快醒过来！

    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，顾言在心底疯狂地对自己咆哮，用力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掐。

    现实里怎么可能发生这些事？这一定是自己还在做梦。这是一个梦中梦，一定是这样。

    但手上和腿上传来的剧痛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。

    这不是梦，他就身处这个地狱之中，真实得不能再真实。

    各种灵异小说主角的悲惨下场在他脑海里闪过，一时间，绝望的情绪占据了他内心的全部。

    “不行，我必须振作起来，我要离开这里，我要阻止他们过来！”

    脑海里再次闪过陈辉等人的脸，顾言混乱的心神勉强恢复了些。他不能就这样放弃，他必须阻止陈辉他们进入这里！在此之前，他必须要先活着离开！

    至少要先离开三楼！

    但……该怎么离开？

    紧急通道肯定是没用的，更别提那里还有一个怪物。除此之外，似乎只有来时的道路可以试试。

    可是那个入口究竟在哪里？路上还有没有其他危险？既然这里还是三楼，那么追杀自己的人影现在又在什么地方？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？

    顾言的大脑飞速转动，一个个想法在他脑海里闪过。可是这些想法除了增加他的恐慌外别无他用。

    这里的环境太过黑暗，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藏在其中，更别提躲避危险的同时找到出路。

    快点想出办法来！

    顾言惩罚似地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，手上的鲜血在振动中飞溅，有不少落入黑暗之中，不知滴在了哪里。

    “咔！咔！咔！”

    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，人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并不在先前的位置，此时正在大厅里四处巡视，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。

    狼狈地躲回商铺，顾言的脑海里逐渐形成了一个疯狂的想法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先前人偶出现将黑暗打破的场景，因为缺少光源，他无法判断是否有什么威胁在附近，但……那个人偶不就是现成的光么？而且人偶本身也可以帮助排除危险。

    不行！

    这个想法让顾言自己都吓了一跳，虽然没有正面撞上，但直觉告诉他一旦被人偶抓住必死无疑，自己怎么可能利用它？

    但，真的不可以吗？刚才，他不才用一个手机戏耍了对方么？

    只要好好躲藏，不要被发现不就没事吗？

    黑暗中，顾言远远地看着那一点红光，神色纠结变幻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。

    他现在已经别无选择，躲避人偶慢慢寻找出路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危险，而跟着人偶最糟糕的也就是死而已，与其他选择毫无区别，而且还可以顺便掌握人偶的动态。

    两害相权取其轻，顾言最终还是选择跟随人偶。既然做出决定，现在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才会不被发现。

    首先人偶肯定是能听见响动的，不然也不会去追逐手机。其次，人偶身上也存在某种感知，甚至能够觉察到自己的视线，只是目前不知道作用范围有多大以及作用机制究竟如何。

    有些麻烦了。

    随着思考的深入，顾言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在一起。

    在不能制造太大响动的同时，他还得保证不会触发人偶的感知，这对他的要求来说有些高了。

    人偶的红光逐渐远去，如果不能尽早做出判断他将失去这次机会。

    不管了，先跟上去再说！

    下定决心，顾言翻出商铺，正准备追上去。这时，本就远去的红光突然一顿，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返回。

    被发现了？！

    顾言的瞳孔猛然一缩，不知道人偶为何去而复返。但眼下他已无处可藏，因为在愣神的几秒间，人偶的全貌已经在黑暗中凸显了出来。

    它已经看见他了。

    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，“咔咔咔”的声音突然起此彼伏地响起。顾言猛地回头，只见身后的黑暗里，好几个人偶剧烈地颤动起来，肢体四下摆动仿佛癫痫发作的病人。

    糟了，身后的也有问题！

    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了顾言，虽然之前被黑影追杀时他也感受过绝望，但那好歹还能给他“人”的感觉，而现在包围他的可是非人的怪物啊。

    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灵异小说，顾言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死法会有多么凄惨，甚至，死亡可能都是最好的结局。

    完蛋了！

    呆立在原地，顾言放弃了最后的抵抗，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一阵劲风扫过，但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袭来。

    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吗？一点痛楚都没有。或者说这些人偶还算仁慈？抑或是……自己没死？

    顾言立刻睁开了眼睛，下一秒，他直接与好几颗猩红的眼珠对上了视线。劲风再次袭来，吓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人偶深黄开裂的手臂停在了他的脑门前，裂缝中猩红的眼珠乱转，似乎是在寻找着刚才的视线，几秒后，眼珠猛地看向同一个方向。随手将顾言推到在地上，从他身上踩过，人偶向着黑暗中活动的其他人偶爬去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

    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击在地板上，大脑不由得又是一阵眩晕。但听着旁边人偶肢体碰撞发出的声音，顾言的脸上忍不住浮出一丝微笑。

    他已经发现了人偶行动的规律，对方似乎不会攻击看不见的人。

    说来也对，当初人偶感知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自己看向人偶的时候，或许那时自己的视线正好与人偶对上，所以人偶才产生了一瞬的停顿。

    所以当他躲起来后，人偶与他再次失去了眼神接触，这才没有袭击。

    不过，比起之前人偶身上好像少了几条腿……

    耳边的打斗声突然安静了下来，顾言心底突然传来一阵不妙的预感。人偶身上的损伤很明显是赶来之前留下的，而自己躲起来时人偶还是相对完整的。

    那么，人偶身上的损伤就是在刚才那个地方留下的！

    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，顾言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记起了那个在门前摔得四分五裂然后又消失不见的人偶。那很明显不是刚才那个蜘蛛一样的人偶，因为他清晰地记得摔在地上的人偶是最正常的那种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……

    顾言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，入眼的是深邃的黑暗，伸手不见五指。

    三楼除了那个蜘蛛一样的人偶以及刚刚复苏的人偶外，还有人偶已经复苏。

    比如说，自己即将面对的那个。

    黑暗中突然传来骨碌碌的声音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滚动。

    僵硬地转动脖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，黑暗中一个白色的圆柱物体清晰地浮现出来，那仿佛受到重击的、如碎玻璃一般的破碎面孔正对着顾言的脸。

    虽然看不到任何表情，甚至看不到半点五官的痕迹，顾言还是可以感受到那如海浪般澎湃的恶意。

    脖子和肢体上的皮肤突然传来明显的束缚感，仿佛无形的丝线正在不断收紧，要切断他的肢体。

    属于他的死神，在此刻终于还是降临了。